我堂叔名叫季明,只大我两岁,我喊他明叔。明叔是族里七奶奶最小的儿子。七奶奶长得和我婶有的一拼,我婶外号“野人”,长得像个大猩猩。七奶奶手长,脚长,手大,脚大,脸长,颧骨窄,尖下巴,还好长了双大眼睛,编着两条长辫子,外号“大马猴”。长相上,比我婶略高一筹。俩人都是干活高手,是田里的“劳霸”。明叔上面有三个姐姐三个哥哥。村里人常说:丑不丑?生到49。还真是这么回事。七奶奶怀上明叔的时候已经53了,要命的是,七奶奶一点也不知道。她天天田里来家里去,不是挑粪水,就是在浇地的路上,双手双脚干不停。再说,六个孩子都成年打工了,而且老大老二都结婚了,谁还会想到几十岁还能怀孕的事?所以她自己也没在意。农村老一代的人,还很习惯穿那种像清朝时代的连襟裳,这种衣服的设计很牛逼,显腰,但是前叶和后叶里面又能塞下一个娃娃的宽松。等七奶奶很显肚子的时候,我婶遇到她就说:七婶,你儿子媳妇给你买啥好吃的啦?吃的你长胖了这么多?七奶奶也说:没吃啥呀?还不就是稀粥番薯,能有啥吃的?不过,我也觉得我最近有点胖了,我小肚子本来就有点大,现在更大了。老喽,身体是越长越丑了。村里其他妇女也开始觉得七奶奶的肚子大的有点不对头,见面都说七奶奶的肚子大的撑衣服了,不正常,都猜七奶奶可能肚子里长了个瘤。这下把七奶奶和她的儿女吓坏了,她二女儿赶紧开摩托搭她去医院检查。一开始去看内科,农村人天天干农活,显老,内科的女医生一看来个老农妇,也没多想,就让她躺下检查床。等女医生掀开七奶奶的上衣准备下手按的时候,还好,这是个已经做了妈妈的女医生,一看肚形,愣了一下,这明明是个孕妇啊,又看看七奶奶,这明明是个老农妇啊。肚子虽然和年龄不对称,但是,女医生还是很有经验的,不敢下手去按肚子了,三两下摘了胶手套,让七奶奶起来,拿起挂号单写了几个字,然后对七奶奶女儿说:你带你妈去三楼二科室找李医生检查一下。七奶奶女儿以为女医生临时有事没空给她妈看病了,换个医生也没关系。于是看也不看,挽着七奶奶就去了三楼二科室,李医生看了挂号单上的字,就开始问七奶奶年龄,各种常规话,七奶奶如实回答,然后李医生都没让七奶奶躺床检查,就开了单子叫七奶奶女儿扶七奶奶去做B超,并且对七奶奶女儿说:好好扶好你妈。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七奶奶和她女儿吓个半死,七奶奶女儿以为七奶奶得了重病。结果出来后,李医生很严肃对七奶奶和她女儿说:你有崽了,已经六个多月了。七奶奶和女儿俩人倒抽一口凉气,惊的俩人一起发出一声“啊?”李医生说:你都生了这么多个了,你自己都不知道啊?而且你这个年纪了,人流极度危险,所以你现在要准备住院……啥啥的,说了一堆。七奶奶彻底魔怔了,整个呆了,几十岁了,还整出这么个幺蛾子,这叫她老脸往哪搁?还怎么敢回村啊?把七奶奶当时就急哭了,央求李医生拿掉。李医生板着脸说:拿掉?你开啥国际玩笑呢?我告诉你,就你这个年龄,我们小镇医院是无法帮你保胎保育的,你得赶紧上县妇幼保健院或人民医院去建卡生孩子,看他们怎么说,弄不好你还要到市里的医院去。又叮嘱七奶奶女儿,要她小心照顾好七奶奶,这可不是普通高龄产妇,要是不小心摔一跤,那是要出人命的,也不让骑摩托回去了,让打的回去。当七奶奶坐着的士回村的时候,村里人看见了都以为七奶奶一定是得了癌症,不然,从镇到村这几步路,摩托都不骑了,搞个的士坐着回,那不就是要死了,死前赶紧享受享受一下嘛。村里人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,感叹七奶奶还不到年龄就要走了,然后又悄悄讨论后事要怎么办。这种事情,始终纸包不住火。七奶奶怀孕的事,很快就传遍全村了,从同情和忧愁七奶奶瞬间变成互相取笑和逗趣。村里人一见七爷爷就喊恭喜,喊得七爷爷面红耳赤,临了,还不忘笑嘻嘻恭维七爷爷:还是你厉害啊?。把七爷爷羞的抬不起头。没写完,下回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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